对牛弹琴

闻雪思

中国有一个极其著名的典故，讲述在战国时代，有一个名叫公明仪的琴师为牛弹奏乐曲的故事。这个典故出自东汉学者牟融的《理惑论》，数千年来广泛流传，备受批评。晋人言：“对牛鼓簧耳，彼竟不明，故己之道术终于昧然也。”宋人曰：“对牛弹琴，不入牛耳。”人们普遍认为牛并不懂得音乐，讥讽对牛弹琴者不看对象，徒弄风雅，白费功夫。

牛真听不懂音乐吗？不。牛是一种高级哺乳动物，自新石器时代起就被人类驯化，与人类共处至少已有七万多年。在亚、欧、非、美、澳等各大洲均有分布。牛体质强壮，长着一双大耳朵，有完善的听觉系统和相当发达的大脑，能听懂不少人类语言，帮助人们进行生产活动。科学研究表明，牛能对各种音乐作出不同的反应。给牛播放节奏舒缓、旋律柔和的音乐，牛会身心愉悦，能安静地吃草、吃料、饮水、睡眠。对牛播放节奏强烈、情调激昂之音，牛就会变得兴奋、不安、烦躁、惊慌、狂暴。

其实，古人对这个问题是有所认识的。对牛弹琴的典故也真实地记录了牛听到音乐之后的反应。原文如下：“公明仪为牛弹《清角》之操，伏食如故。非牛不闻，不合其耳也。转为蚊虻之声、孤犊之鸣，即掉尾、奋耳，蹀躞而听。”操，琴曲也；犊，是小牛；蹀躞（dié xiè），形容小步徘徊，与伏食如故、掉尾、奋耳等词语一起描绘牛听到音乐之后的各种不同反应。起初听到悠扬的琴声时，牛一直安静地吃草，享受音乐和食物的愉悦。琴声变得嘈杂后，牛就不安了，甚至停止了进食。这个反应是正常的，恰恰说明了牛听得懂琴声，能理解音乐的涵义。

牛是人类的好朋友，与人类有着密切的关系。它们吃的不过是遍野生长的青草，却无论春夏秋冬，从早到晚，任劳任怨，都在脚踏实地为人们默默地作出牺牲和奉献。它们活着时生产的奶，去世后所遗留的肉、皮、毛、角、内脏、骨骼，都是人们不可或缺的重要生活资源。人们对牛是非常赞赏的。古今中外，人们创作了无数的文章诗词、图腾画作推崇牛的精神和品质，用以自策、共勉和褒赏。“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鲁迅先生这两句闻名遐迩的诗早已成为千百万中国人杰志士的座右铭。“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宋朝宰相李纲这首《病牛》诗，更彰显出人们对于牛鞠躬尽瘁、死而后己高贵品格的赞扬。那么，为自己如此忠诚的好朋友抚琴一曲，又有何不可呢？为什么要讥笑人家？

公明仪先生是对的，他是一位先知先觉、有先见之明的音乐家。对牛弹琴不愧为一种明智之举。近年来，国内外许多高明的养殖牛者，都在以其为师，步其之后，纷纷给牛播放音乐，而且是高雅、优美、动听的乐曲，如民乐《高山流水》、钢琴曲《致爱丽丝》……等，以为牛营造一个良好舒适的氛围，促进牛的繁育和生长。

对牛弹琴？好，非常好。高，实在高！